我死在女儿高考前

女儿打电话给傅琛说，「爸爸，妈妈答应今天陪我参加高考的，可是妈妈好像不见了⋯⋯」
傅琛不信，「又是她叫你打过来的是不是？小小年纪和她一样，都是撒谎精，不许再打电话给我！」
他冷漠地挂掉电话，转过身温柔地为白月光的女儿挑选生日蛋糕。
傅琛肯定以为我又在作妖了。
可他不知道。
女儿说的，是对的。
我已经死在了去找傅琛的路上，还被抛尸荒郊。
1
被挂断电话后，女儿举起手机，对着佣人小声说：「陈姨，爸爸挂了。」
电话是公放的，陈姨当然听得很清楚。
她甚至还听到结束通话前，那头有个小女孩在大喊「傅爸爸，我想买这个蛋糕！」
陈姨怜悯地看着懵懂的女儿，揉了揉她的头发。
女儿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一次电话给傅琛，反被他用最恶毒的话语攻击，而他却让其他女人的女儿喊他爸爸。
陈姨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后，掩下眼底的担忧，牵起女儿的手：「安安小姐，夫人可能还有些急事要处理，我们先吃饭好吗？」
我的灵魂飘到她的手机旁边。
看到了陈姨和我的对话框。
她问我：「夫人，您手机是没电了吗，是去找先生了？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呢？」
如无必要，陈姨很少发消息打扰我。
因为平常没有特殊情况，晚饭前我是一定会回家陪女儿的。
尤其今天是我最宝贝的女儿生日同时也是重要的高考日子，我绝不可能迟到。
这会陈姨估计是察觉到不对劲，才会有此一问。
而作为我丈夫的傅琛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觉得我联合女儿在骗他。
安安坐在饭桌上垂着头，看上去很失落，可她一向乖巧，因此只是不哭不闹的扒着米饭。
我心疼极了，刚想离女儿更近些。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一股莫名的吸力将我拉扯后。
我出现在了傅琛身边。
2
他左手提着蛋糕，右手抱着一位可爱的小女孩。
她的小脚丫晃呀晃，抱着傅琛的脖子，和他低声说着悄悄话。
小女孩嘴特别甜，不时逗得傅琛哈哈大笑。
我浮在空中默默地看着。
心口堵得慌。
傅琛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我们自己的女儿。
不，也许有过的。
什么时候变了的？
或许是变成灵体后脑子也变迟钝了，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
才想起来。
是从苏柔回国后开始不一样的⋯⋯
我转向傅琛身侧那位小鸟依人的女人。
黑直的长发用一根丝带束起，肌肤如雪，眉目如画。
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此时，苏柔正满脸笑意地望着傅琛和女儿苏心玩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我心想。
果然，有年轻的邻居指着傅琛问苏柔：「这是你老公吗？长得可真帅啊！」
「还好啦。」
苏柔瞄了一眼傅琛，抿着嘴害羞的笑了。
她没否认，邻居自然当她默认了。
于是邻居对苏柔挑老公的眼光好一顿夸。
本来跟个木头一样杵着的傅琛突然开口，打断了她们的攀谈：「只是朋友，我已经有妻子了。」
也许是我产生了幻觉，我居然觉得傅琛说妻子二字的时候，神情特别柔软。
更让我有些惊讶的是。
傅琛竟然否认了。
他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苏柔的吗？
邻居这才知道自己会错意了。
临走前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眼笑得尴尬的苏柔。
3
门口。
苏柔轻车熟路的输入密码后，招呼傅琛进入。
大门打开。
熟悉的布局让我愣住了。
这是⋯⋯我和傅琛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他送给我的那套江景房。
原来⋯⋯
他早已把回国的苏柔母女安置在这里。
我的目光落在傅琛身上。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这座灯光霓虹的城市。
他的侧脸映着暖黄光，显得越发冷峻刚毅。
我还记得周年纪念日那天，傅琛喝了点小酒，看上去很开心。
那时他也是站在落地窗前，从身后环住我的腰，低声道：「季初，这是送给你的，喜欢吗？」
我侧头望向身旁神情晦暗难明的男人。
他这会，在想些什么呢。
是在高兴与苏柔的重逢吗？
总之，不可能是想我。
傅琛口袋里有振动声响起。
他像是猛地回过神来，迅速掏出手机。
傅琛挑起眉毛，眼里有我见惯了的不耐，还有几丝难掩的欣喜。
我奇怪的望着他，难道傅琛认为我发消息给他了？
可如果是我发消息，他绝不会欣喜。
他最烦我在他和苏柔相聚的时候给他发消息了。
我正有些疑惑。
下一秒，傅琛点开了信息，脸上的情绪瞬间消失殆尽，恢复面无表情。
是他的秘书杨明发过来的工作消息。
傅琛与杨明沟通了几句，就要收起手机。
对面，杨明发来一条消息，让他停住了动作：「对了傅总，今天夫人有问我您的行踪。」
傅琛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回复：「你怎么答？」
杨明：「我和夫人说您去国贸商场了。」
傅琛脸色微变，回头看了一眼苏柔和她的女儿苏心。
今天，傅琛确实是去国贸了。
只不过不是为了工作，而是陪着苏柔母女购物。
许是傅琛太久没回，杨明又弹了几条消息：
「额⋯⋯傅总，我是说错了吗⋯⋯
「您不是说夫人问什么都要答吗，我想着夫人很爱您，也是关心才来问的，所以才⋯⋯」
「没事。」
傅琛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夫人很爱您」，轻笑出声。
但不知想起什么，很快又敛了笑意。
3
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打开了与我的对话框。
我：「今天安安生日，我们一起去给她买蛋糕？」
傅琛：「我有点事处理，你先去买吧。」
我：「那晚上回家吃饭，然后给女儿过生日？」
好久好久，傅琛才回我：「不一定能回去，你们先吃。」
我知道，那会他是已经答应了苏柔，要陪她的女儿过生日了。
昨晚安安抱着我睡觉，梦里都在希望爸爸能够陪她过生日，「不要爸爸出差⋯⋯要陪我过生日⋯⋯」
可女儿还不知道她最崇拜的爸爸，根本不是出差去了，而是被他的白月光勾走了。
这两年，傅琛缺席女儿的生日，各种节日。
我都解释的是，爸爸工作忙，爸爸出差了。
女儿一直以为我和她的爸爸还像从前那样恩爱，我紧紧抱着女儿，只觉得眼睛酸涩。
一夜没睡着。
想到这些，我只觉得一股怒意上头，就快要气炸了。
「又是这样！你又要去陪那个女人了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的女儿也是今天过生日对吧！
「傅琛，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恨我不要紧，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安安？她明明那么乖。」
我气疯了，对着他一顿输出。
傅琛一条都没有回复。
我放缓了语气，难得卑微哀求他，「算我求你了，安安真的很想要有爸爸陪她过一次生日，你来陪安安过这次生日，以后我都不阻止你去陪苏柔了，成吗？」
傅琛还是没回复。
「女儿是我一个人的吗？行！你不回家，那我也不回！」
我愤怒到极致，放下了最后的狠话：「我告诉你，你今天不回家，我们就离婚！」
终于，傅琛不紧不慢的回了我几个字：「季初，你能不能别闹了？」
脑袋「嗡」的一下，我狠狠摔了手机，立刻问杨明要了傅琛的位置，跑去找他。
他已经缺席了安安两年的生日了。
今年他必须参加！
我的脑海里只剩下这几个念头。
再之后，我出了事。
就成如今这样了。
我努力回想，只大概记得我好像被汽车撞飞了，倒在地上时，还吊着一口气。
我感觉到有人在触碰我，还有女人小声啜泣着打电话的声音。
我隐约觉得女人的声音有几分耳熟，还未来得及听清，就被人用毛巾捂住了我的口鼻，然后我失去了意识⋯⋯
4
傅琛翻着与我的对话。
最后停留在对话的最后一句「你能不能别闹了？」
他盯了半晌，眉头轻蹙。
我看着他修长的指节敲下几个字：「抱歉，今天真的有点事，一会我就回去。」
他的手指停留在发送键，似在思考要不要发出去。
过了几秒，他把这段话删除了，小声嘀咕着：「要不直接回去给她个惊喜。」
我拖着灵体在空中转了一圈。
我都这样了。
哪里还能收到惊喜呀。
「要不提前说一声，她今天那么生气⋯⋯」
傅琛喃喃道，抓着手机依然有些犹豫。
我不明白只是发个信息而已，他在纠结些什么。
很快，有人替他做了决定。
「傅爸爸！吃蛋糕吃蛋糕！」苏心噔噔噔跑过来抱着傅琛的腿撒娇。
傅琛脸色一缓，当即把手机揣进兜里，弯腰举起苏心坐在他的肩膀上：「吃蛋糕咯〜」
苏心高兴的咯咯笑。
客厅里，苏心许了愿后，激动的拍着手：「我要傅爸爸和妈妈一起给我切蛋糕！！」
傅琛僵住了，眼中竟然闪过一丝不悦。
苏柔很会察言观色，立即无奈的对苏心道：「你傅爸爸能来陪你已经是很难得了，你要求怎么这么多呢？」
苏心不听，撒泼打滚叫着一定要。
「乖，别为难你傅爸爸。」说完，苏柔看向傅琛：「啊琛，小孩子胡闹，你别在意⋯⋯她只是太想拥有爸爸了，可我⋯⋯」
「没事的，我知道你是怕季初吃醋，当初我们⋯⋯唉⋯⋯不说了⋯⋯」
说到最后，苏柔像是很难过，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傅琛最见不得娇弱的苏柔哭了，他抽出纸巾给苏柔擦拭泪水，温和的笑了笑：「傻，孩子生日哭什么呢，不就是切个蛋糕吗？」
他主动牵起了苏柔的手，从苏柔身后轻轻环抱住她。
两人双手紧紧相扣，共同握着一把蛋糕刀，在苏心的欢呼下，切向了几层高的生日蛋糕。
这个场面是如此的和谐，刺眼。
蛋糕一切好，傅琛立刻松开了脸颊通红的苏柔，好像要避嫌似的。
我敛下黯然的眉眼。
何必呢。
掩耳盗铃罢了。
苏心高兴的吃着生日蛋糕，苏柔和傅琛陪在她身边，她脸蛋红扑扑的，就像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
我却觉得她一点也不可爱。
因为她此刻的幸福，和我那还在家中苦苦等着爸爸妈妈回去给她过生日的女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女儿大概想不到，自己的爸爸纵容别人的女儿喊他爸爸，更想不到，她的爸爸没回家陪她过生日，是因为在给白月光的女儿过生日。
而最爱她的妈妈，再也回不去陪她了⋯⋯
刚才我也尝试过离开傅琛，想回到家里，回到女儿身边。
可无论我如何尝试，都没办法离开傅琛十米以内。
我的安安⋯⋯
以后大概只有陈姨能陪她了。
我捂着刺痛的胸口。
没想到做了鬼，心脏也会这么难受。
5
我不想再看，缩在角落里发呆。
突然，一直在摆弄着手机的傅琛蹭的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苏柔连忙拿起外套递给他：「这么急？不再坐一会吗？难得过来一趟⋯⋯」
说着，她朝沙发上的苏心打了个眼色。
苏心是个人精，立即冲了过去拦住傅琛：「傅爸爸，我想你明天陪我一起去幼儿园报道，我好害怕啊！」
苏柔配合的看向傅琛：「啊琛，明天是心心转学第一天，听老师说还有亲子活动，我和心心刚回国，人生地不熟的，要不你今晚在这里歇下吧？明天一起去新学校⋯⋯」
苏心要转学的幼儿园，也是安安正在读的学校。
我蓦地转头看傅琛。
我掐紧手心，想看他会怎么回答。
我要看他还记不记得，他答应了我明天他要去参加安安的亲子活动的！
傅琛望着面前面露祈求的母女俩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我松了口气，做好准备跟着傅琛出门。
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先生，今天是小小姐生日，夫人一直没回来⋯⋯」电话一接通，陈姨担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陈姨没等傅琛说话，又接着道：「先生，夫人电话打不通，她今天有联系你吗？是不是去找你了？」
傅琛仔细想了想，似乎今天也没在国贸看到季初。
他手指轻敲着机盖，拧眉思索着。
忽然想起我今天信息里说的气话「你不回来，那我也不回家！」
傅琛的脸色瞬间黑了！
傅琛大概觉得我说的是真话。
我真的出去玩了！
没回家！
我在和他抗议，给他脸色看。
他沉声开口：「估计去找朋友了，真是瞎闹！在外面玩到手机没电也不充就算了，现在过分到连女儿生日也不回家！」
傅琛觉得自己一定是堪破了真相。
开始反过来责怪我。
我脾气不小，以前我和傅琛吵架，也总爱离家出走。
我会提着行李箱，一声不响的跑去闺蜜家，直到傅琛主动来和我道歉，把我哄回去为止。
想起我过往的「光辉」经历，傅琛厌烦的揉了揉眉心：「又想让我去求和？门都没有！」
他认定我是在作妖，语气更重了，「安安的生日她身为妈妈都不重视！你告诉季初，过后等她回来，必须给安安补过！」
傅琛越说越生气，愤怒的挂了陈姨的电话。
选择留在苏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