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告白

从高中开始，程见川就是我那见不得人的死敌。这哥们儿上了个重点大学，还没等庆祝烟花凉透，就打电话来跟我显摆。不久，一个演电影的机会砸中了他，他又给我来了一通电话炫耀。最后，连影帝都捧回家了，上节目还特地打电话给我，估摸着是想再炫耀一番。
我听得他那得意洋洋的声音，就忍不住恶作剧起来，压低声音来了句：“你找乔仪？她去年车祸死了。”节目组吓得节目都暂停了，程见川竟然现场崩溃痛哭。我还以为他在作秀呢，结果当晚新闻里，#程见川因初恋去世心悸住院#就上了热搜。初恋？还是我？
“姐，你看这个明星是不是你高中那个同学啊？”我弟在客厅里叫嚣着。我一脚拖鞋滑过去，看那屏幕上那清秀的脸，忍不住冷嘲：“就是那小子，认得。”
弟弟惊叹地瞅着电视再看看我，眉间满是失望。我照了照自己，那一头散乱的鸟窝，身上那件大号睡衣，颇有几分屌丝气息。我猛地给了自己耳边发稍一把，然后啪的一巴掌把他赶去写作业了。
周围的人都不知道，电视上那位大红大紫的影帝程见川，竟然是我高中同窗。要是他只是个路人甲，我肯定是四处炫耀去了，但问题是，他跟我不是普通关系。我们是彼此眼中的眼屎，高中三年，班里的头名被我们俩当成了接力棒，一个来回的抢。那打拼的日子啊，为了超过他，我能跑得吐啊；他为了甩掉我，吉他弹得手指头都是血。
我就差那么一点，一点点就能把程见川的甜言蜜语给那个班花搞砸了，结果把整个情书立马给甩进了垃圾桶。从那以后，我俩就正式开启了我们的冤家路子。
然后就到了高考，我和程见川的大决战来了。那场战役，我彻底栽了，大失水准，分数直接腰斩。而他嘛，轻轻松松，成绩飘飘然地飞上了C市重点大。我还记得我眼睛红红的选复读学校的夜晚，程见川突然来电话，兴奋告诉我他考上了C大。那口气儿，明摆着就是炫耀！
开始大学生活的那年，夏天程见川又来电话了。他说他帅气逼人地被星探发现，要拍电影呢，还问我要不要见一面。得了吧，我反正正值尴尬期呢，一脸痘痘肥得跟猪似的，跑去看他自夸？梦！
再后面，程见川就是各种屏幕晃来晃去的大明星了，我周围都已经有一圈儿他的粉丝。我呢？就是个普通到不行的实习医生，早就没资格再和他比了。
我嘭地关了关电视，电视里他正被簇拥着，主持人在那儿说他多聪明，高考状元，呵呵。
「你们老同学看到你现在这样子，心里会怎么想呢？」主持人调侃着问。
我愣在那儿手一停，电视画面钻进我的眼。
节目是现场直播，主持人笑眯眯地说，今儿个的节目，就让程老师来个真心话大冒险，随便打电话给个高中同学，让我们听听程老师高中那会儿的糗事儿吧！
程见川到底会给谁电话？这货的圈子跟我一毛一样，我正纳闷呢，手机就跳了起来。一串数字跳舞，定是骚扰。一按，拒了。
然而，程见川在电视里怔了怔，那主持人催着他，他又拨了过来。
「嗡嗡嗡——」手机又唱起歌，烦！是谁这么不长眼？
「喂？」我那声音沉得跟铁一样，电视里放大了我的疑惑。
弟弟兴奋得像支箭似的，冲我这边来了。
电视里传来程见川微顿的声音：“你好，我是程见川，乔仪在吗？”
脑子轰的一声炸了，他咋还有我号？不就是一同学么，他干嘛找我？还那口气，娃娃音都出来了，图啥？
弟弟在那催命似的晃我，我这心思也是急转弯了。懂了，他又是来显摆的。他那显摆，在我这，忒刺眼。
我可不想给他得瑟的机会，脑袋一热，“她不在。”
程见川那头听蒙了：「不在了？是啥？」
哎呦，我还成死人了？我正要怼他，突然来了邪念，眼皮一扯，弟弟明白了，我就趴下声音：“没错，不在了，去年出车祸，就这么……”
对不起，程见川，耍你一回！
正说着，我手机一黑，没电了。
弟弟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看鬼了的样子。是啊，我这脾气来了，自己都敢诅咒。
屏幕前的那帮人也愣住了。
忙音一响，程见川眼神迷茫，彷佛丢了魂一样。
主持人可是个老手，嗖嗖几下就想炒热现场。可节目全靠气氛，程见川却输了阵脚，眼眶都开始泛红。
我也愣在原地，心想：他演得也太入戏了吧？突如其来的眼泪，真是戏精本精！
因为他突然失控，节目组赶紧按下了暂停键。
弟弟惊诧不已：“姐，你们俩这关系也太铁了吧？他都哭成这样了！”
我白了他一眼：“那么多摄像头，他哭还不够？”
“电视关了吧。”我波澜不惊。
这不就是生活里的小插曲嘛？哪想到，晚上洗完澡，我无聊刷着手机。
突然，微博热搜一跳，一个标题跳进眼里——
#程见川因初恋去世心悸住院#
我猛地坐起来，心跳加速。
颤着手点开视频，竟是程见川白天的直播剪辑。还有他被救护车拉走的画面。
初恋？指的不会是我吧？
我正在糊涂时，手机狂弹消息。
【乔仪，猜猜谁来咱们医院了？！】
【你猜不到，是程见川！啊，真人太帅了！简直亲民得不得了，我激动得睡不着！】
【你休假真亏，早点回来说不定能遇到他呢！】
是医院里关系好的同事，发了一堆消息，一直夸程见川帅气有礼。
我急忙截断她的话：“他真的情绪崩了？”对面秒回道：“对，我刚翻了他的病历。”
手机屏幕映在我脸上，满脑子都是杂乱。想起初恋的美好或许是一场营销炒作。可程见川的心慌会不会是被我这个惊吓弄的？
本来啊，我只是希望他能夜里偷偷躲进被窝流泪，然后狠狠给自己一耳光，嘴里还自责“真是活该”呢。谁知道这货竟然吓到住院了！
焦虑间，我又刷新了下微博。程见川这条热搜下面的评论炸了锅。粉丝们都在发声关心他，不少人还聊起他的初恋。
“哥哥的初恋不在了，他一定难过死了。”
“我们能做点啥帮到他？”
“要不，咱们去给他初恋扫墓？替哥哥尽个心愿。”
我眼睛瞪圆：「？」
“姐妹们，我大表姐的朋友说，他们正筹备给川川初恋搞个纪念会呢，咱们也派人去参与下吧。”
我连连摇头：「？？」
事儿肯定闹大了……
次日，两只熊猫眼的我赶去医院。同事一见我就吓一跳：“天啊，你这是中邪了？”
我看着她，声音都是虚的：“程见川在哪个病房？”
同事戏谑地一笑：“之前说你是程粉你还不认，现在可好，掩饰不住了吧？难道你想他想成这样？”
她突然眨眨眼：“对了，你跟他初恋的名字还一样耶！”
我简直没法吐槽。因为咱俩那仇人一般的过往，我确实多关注了他点，只是一丢丢！记得有次偷瞄程见川的照片，结果被同事逮个正着，非要说我是铁杆粉，说咱俩“同坑”。
我一边摆手一边跟她说：“行行行，他在哪病房你快说。” 同事说完，我就像打了风似的跑。
“你急成这样干嘛啊？” 我得快点去道歉，也得想法子洗清自己。昨晚还有粉丝说要去我家探望爸妈呢，想想都怕，我妈要是知道了，非削我不可。
这档子事，可得赶紧行动了！
我匆忙往程见川他们病房飞奔，楼道里记者一大帮，都想捞个独家什么的。保镖守在病房门外，我一看，穿着白大褂，他们也就没拦我。
我深呼吸，让自己冷静点，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病床跟前。
程见川的经纪人立马迎上来：“医生，需要什么？” 他一眼看我胸牌，吓了一大跳。
“精神科？”他差点儿声儿都变了调，可是马上意识到外头记者虎视眈眈，他就赶紧压低声音，“程见川他不会也……”
我知道他搞错了，赶紧摆手：“哪儿的话，我就是来看看。” 我控制不住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程见川，“他现在怎么样了？”
“刚刚睡着。”“嗯，那……” 我想想，“要不你先出去吧，我在这监测一下他的睡眠状况，可能稍后会问他一些问题。”
“好嘞。” 他点头如捣蒜，“我就在门外等着，医生你吩咐。”
经纪人退了出去，我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才揭开帘子慢悠悠地走到床边。程见川睡得正香，可是他的眉头紧皱，看得出他心事重重。
我得承认，他长得可真是标志性明星啊，五官精致得很。
我在那等了一阵，看他没醒的意思，心想，哎呀，算了，回头再来吧。
我犹豫片刻，刚准备掀帘子离开，谁知手腕被突然一扯。回头一瞧，程见川已经醒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还没弄清状况，打了个招呼，他那扯力竟猛到让我直接栽倒在病床上，差点没砸到他。手肘撞得我直哼，眉头刚皱，他又把我的口罩给拽下来了。这人干的事儿，简直有毛病！
“喂喂，得了吧你!” 我没好气地看着程见川，”虽说我求着你，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话音未落，程见川忽然俯下头，亲了上来。
我：”？！”
耳边响起他的低语：”还好，在梦里能见到你。”
我的心一跳，眼睛瞪得老大。反应过来后——装梦游占我便宜，怕不是找揍！
一把将程见川从身上拖下来，他吓得眼睛瞪圆，我准备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这时候他却抓住了我的手腕。
眼神从迷糊变得锐利：”乔仪？”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往脸上狠狠甩了巴掌，弄得我手都红了。
“这不是梦……” 他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眼里亮晶晶的，”你没死！”
等医生身份伸张、以及那场乌龙解释一番后，我对他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是我不对。”
然后，我心急如焚：”这…能不能找个缓和点儿的办法，把这误会澄清了？最好，最好是在周五之前啊。”
为什么急？因为周五，就是他的狂热粉丝给我准备的大型追悼会了啊。
我侃侃而谈，程见川却像走了神，只顾自己的思绪飞扬。
耳朵红通通的，程见川看都不敢多看我一眼。我目光锁定着他，他急忙把被子扯过来，全脸埋了进去。
「我明白了，我会给你解释的。你现在可以走了。」他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
「好的。」他答应了，我也没打算再多留。
正在要走，我又停下脚步，回头说：「程见川。」
「什么事？」他的声音听着还是有点闷。
「你刚才亲爱的 “胡^巴士” 来瞧瞧我的事，别忘了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啊。」我说。
嘭当一声！他的腿不偏不倚撞上了床尾的铁栏杆，痛得在被子里捂着腿大喘气……
下午，程见川出院了。他动作迅猛，晚上就在微博上发了澄清帖子。说是因为劳累过度引起的小心悸。营销号的初恋去世纯属造谣。
他自己听错了，之前的话重放，「去年出国走了。」三遍后，他堂而皇之地辩解说是「出国走了」不是「出车祸」，现场吵嚷的他听岔了。
事后他还真去求证了，那女生果然上月出国了。他和她不过是普通同学，让网友别再胡思乱想，还说抱歉占用了公共资源。
我看着手机里的声明，傻眼了。这种硬梆梆的解释，居然也有人信？程见川的粉丝们信誓旦旦地替他说话。网上偶有的质疑声，不一会儿就被粉丝力量压制下去。
一夜之间，网络让我「复活」了。太好了，可以安心了。
第二天，蹦蹦跳跳的我到了办公室，八卦火箭一号同事就飞过来围猎我：“喂，你怎么看程见川和他那位同学啊？感觉……有戏！”她一脸“我有猛料”的表情，“那天程见川被送来医院的样子你没看到，眼睛通红，像丢了魂似的。他和那女同学肯定不简单！”我就打岔：“三楼病房的患者，你今天没去？快去吧，主任今天回来，得防着点她。”
得了我的提醒，同事像是打了鸡血，收拾东西就溜了。
转眼工作了一整天，下班已经快七点。刷着手机，我悠哉地走向地下车库，感觉有人跟着。我一开始没当回事，以为只是巧合。然而，每次我加快脚步，那人也紧跟着加速。我脑子里一闪，医闹啊！之前不是有医闹事件吗？我能不能这么背，正好赶上？
想得我心惊肉跳，一不小心就拔腿狂奔。身后的人也紧追不舍。就在这时，一辆车突然拐角驶来，我一个急刹车。背后的手忽地摁在我肩上，急忙拽了我一把。
“乔仪，跑啥？”那声音，熟悉得不行。
我一转身，咦，鼻子跟鼻子能碰到。
他拉下口罩，看着我。“程见川？！”我压低声音，“你搞什么飞机？在车库吓唬人？”
“没吓你啊。”他无奈地笑，“我只是看到你背影，还没来得及招呼你就看你扬长而去了。”
「嘿，这么默不作声干什么呢？」
「刚刚被一群狂热粉丝围堵，躲都来不及了。」程见川说着，一把被我塞进车里。
我发动车子，轻轻地踩下油门，从后视镜里确实瞄到了几个影影绰绰的私生粉。侧头看了看副座的程见川：「怎么，找我出来就为了逃粉丝？」
程见川调整了下坐姿，清了清嗓子，「有件事，历史上的小尾巴，要理一理。」
「历史小尾巴？」我眉一挑，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了点。我装作无所谓似的：「说来听听？」
程见川呼了口气，神色认真：「医院那会儿，我以为自己做梦了。看到你，太激动，就……」他声音小了下，「就忍不住吻了你。」
「这样啊。」我淡淡回了句，眼神里闪过些许犹豫。
程见川接着说：「我没将你错认为其他人。你是你，乔仪，是你我吻了。」
我一愣，看着车前猛然变绿的信号灯，本能地踩下刹车。程见川一个前倾，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你刚刚说了什么？」
程见川眼神躲闪，然后笑了笑：「乔仪，我喜欢你，是真的。你就是……我的初恋。」
我愣住，目光和他凝固了几秒钟，然后交通灯变绿了。
我猛踩油门，好似飞车过路口，找了个地儿急停。
“快！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给我下车。” 我头也不回，催促着程见川。
程见川一脸懵：“咋？”
“别废话，快点儿！” 我不耐烦地盯着他。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下了车，站在路边。
这家伙一出现，就成了焦点。一群好奇的目光扫过来，我猛然一踩油门，飙出去了。
一人的车厢，终于呼出一口长气。程见川的天马行空让我心神不宁。开车五分钟，走了老神十次，太危险了。
我瞥了一眼后视镜，程见川落寞地回望着我驶去的方向。倏地，一女生小心翼翼靠近他。
“程见川？是你吗？” 那声尖细直入云霄，把更多人吸引了过来。
程见川本能扭头，女生眼睛一亮，“程见川！是真的！”
程见川赶紧低头，加速朝对面冲，却被人群逼得退无可退。
突然，一辆车闪电般停在他面前。程见川抬起头，我伪装著，瞪他一眼：“还磨蹭啥？上车！”
他眼睛一弯，肯定是乐了，一溜小跑跳上车。
……
我带他闯进咖啡厅，等了一会儿，他经纪人来了，接走了程见川。
他有点儿话要说，我却抢先：“嘿，别说了，让我静一静。”
他无奈点头，上了车。他们驶走后，我也回家了。
洗完澡，躺床上，满脑子翻江倒海全是程见川的画面。
初恋？我咋感觉像是闹剧一场呢？
高中的第一天，阳光满布，胜梧中学新生们热闹非凡。我提着书包，停在班级门口。不得不说，大家那会儿谁分高谁就牛气哄哄，新生名单排得跟榜单似的——我的名字赫然居首。
正当我自顾自欣赏我的名字时，有个声音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见川，你看，中考状元跟你一个班，还把咱们家见川的头名给抢了！”我回头一看，两个男生嘻嘻哈哈朝我走来。其中一个，就是程见川，自信满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简单。
他扬着眉，对我说：“等着吧，下次考试，你的第一就让给我了。”听他那语气，我怎能不来气？反驳道：“你可是天生的老二呢。”话音刚落，我转身进了教室。程见川紧跟着进来，一边走一边问：“你是乔仪吧？哪个初中的？怎么不回答我？咱俩以后是同学耶。”
我第二次对他的印象，唠叨得紧。
后来才得知，因为考试那天他肠胃炎发作，导致英语作文一字未填。结果，他和我的差距只有区区一分。
知道这件事后，我感受到了压力山大，咬紧牙关拼命学习，生怕落后给他。我视程见川为对手，为目标，别的全靠边站。
程见川确实聪颖，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不过他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我埋头苦读时，找各种理由来“打扰”我。
「哎喂，学霸，题目看错了吧！」他故意的。
「喂，能不能借我抄下作业？」原来只是懒得做。
我瞪了他一眼，他则是一脸苦相，「这题简直是要命，一个都看不懂。」夸张，他那是嫌小测麻烦。
他一直叫我学霸，每次都带着讽刺。结果，这「别扭档」一直撑到了高二。
进了高二，咱们班开始传程见川和隔壁班班花的绯闻。他成绩稍微一滑，我就追上了，谣言似乎也多了几分真实味道。
那天值日，天色已晚。我扫到他座位下，发现一封地上躺着的情书。蓝色的信封，上面还有颗小爱心。
我正要看时，程见川突然出现，望了望我手里的情书，皱起了眉。
「乔仪，没告诉过你，碰人东西先得问问吗？」他的声音带着责备。
「那我该做的事是……」我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又把情书重回大地。
可见，他连眉头皱得更深了。估计那信是准备送给隔壁班花的吧？作为替罪羊的我，也是无辜。
这小插曲过后，咱俩就像陌路，路上碰到都当没看见。
所以，我怎么可能成为他的初恋呢？初恋应该是隔壁的那朵花，不是吗？
晚了，手机显示已是深夜一点。该睡了，明日还得上早班。
凌晨三点，我猛地坐了起来。等等，我想起来了！
高三的那片天空，本是我们争锋的赛场。但那一年，程见川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之前锋利的他摇摇欲坠，连前十的尾巴都抓不住了。而我，也因为他的滑坡开始松懈。
有一天，忍不住好奇，我去找班主任。偷偷摸摸地，她告诉我——程见川的世界正在破碎，家庭的风暴中，他的爷爷还因愤怒倒在了病床上。
程见川，现在一个人孤兵奋战，课后还得去应付那点苦差事。
听了这番话，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我既可怜他的境遇，又气他不再拼命。
我的家，满是大夫的气息，这也预示了我的未来。听说程见川的爷爷在我三叔工作的医院里，我赶紧让三叔多关照。
那段日子，程见川形如枯槁，老师们失望透顶。期末之际，我堵在教室，把沉甸甸的笔记一本本拍到他面前。
「放假好好看看这些，」我盯着他说。「别再落魄成这样！」
「下学期，我想要的对手是你那令人烦的骄傲，懂吗？」
他拿着笔记，抬头望了我一眼，那眼里血丝隐隐，意味深长至今难忘。
时光荏苒，那些纠结，渐渐在记忆中沉淀。
我翻来覆去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那个疑问就跟夜里的蚊子一样，嗡嗡不断：「他到底啥时候开始对我有意思的？」
完全搞不懂，搞不懂啊！
感情经验为零的我，头一次遇到这种让人头大如斗的问题，哎，害得我一夜好梦全无。
没想到，我和程见川的关系，居然这么快就又扯上线了。
第二天刚踏进医院，主任就摁着我去办公室一谈，结束后我立刻摆出了尔康的招牌手势，义正言辞：“我不去，您还是找别人吧。”
主任说，有个节目组要来我们珠港市录综艺，要找医生示范急救知识。
我撇撇嘴：“我可是治心病的，这种活儿适合我的同行多了去了。”
主任也没多辩，点点头，看来是同意了。
我正想退出来，主任突然又放炮了：“确实，急救知识很多医生都会。但，在节目里要叫乔仪，还跟程见川是高中同学的医生，就数你一个啊。”
哎呀，这算是什么事儿啊？原来他们是看上了我和程见川最近的瓜，想用我们做节目的点睛之笔呢。
主任眼神一锐利：“这是个给医院打广告的好机会，你就别推脱了。准备工作你自己来！”
我说不通， protest 也没用，被安排的事情看起来是逃不掉了。
我和程见川是高中同学的瓜，立马就在同事间传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
“哟，趴窝了你啊，瞒得我们这么严实。”
“快说说，程见川高中到底什么样？”
“那天节目里，他真的是在给你打电话吧？”
“你为啥要说自己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