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挂断了女儿最后一通电话

妻子不喜欢女儿。
孩子出生后，七年里她六年都在外出差。
直到女儿患病，我给她打电话，求她：“回来陪陪她吧，她快不行了。”
她声音冷淡：“什么谎都能撒，孩子给你纵容成什么样了？不行了就去死呗。”
电话挂断前，我听到对面熟悉的童声，缠着妻子给他买玩具。
我自嘲一笑。
微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爸爸，没关系的——”
女儿死在七岁生日的当天。
结果那个最讨厌女儿的女强人，居然疯了。
……
结婚还不到一年，女儿出生。
八斤八两，折磨得她妈几近晕厥。
我当时心疼坏了。
女儿不到一岁戒奶，她便火急火燎地回去接手岳父的公司。
三天两头碰不到面。
我和她过极为冷淡的婚姻生活。
还以为是因为遭受了生产的痛苦，妻子才对女儿冷眼相看。
后来才知道，她一直介意当年因为怀孕而没能和心上人离开这事。
被我发现了一次之后，伺候她应酬喝醉，我便总能听到她对我的抱怨：
“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怀孕，我恨死你了……”
有时她也抱怨岳父：
“你眼里就只有公司，气运气运，要什么鬼气运，就是因为当时不让我把孩子拿掉，我才被绑了一生……”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紧紧抱住她。
因为我知道，她若真不想，孩子不会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可是现在，我动摇了这个念头。
许久不见的妻子出现在医院。
我当时给女儿拿了药正往回走，看到她时，喉咙里仿佛堵着什么，说不出话来。
医院冰冷的长廊，她的面容多了几分疲惫。
只是这份操劳并不是为了我们的女儿。
“磊磊，头还疼吗？”
此时她正满脸宠溺地照顾着一个小男孩。
我从来不知道妻子还有母性光辉，看来只是我们女儿不配。
手中的药瓶变得沉甸甸的，我正想离开，妻子却看到我。
她眼中闪过一丝心虚，语气带着责备：“你来医院干什么？”
我来医院干什么？
这个月我打了数个电话给她，她都占线。
我知道她公司忙，也发了信息：
【女儿情况不好，你能回来陪陪她吗？】
结果她却不耐烦地回了一串，抱怨的意味明显：
【她如今愈发能扯谎了，这都是跟你学的】
【从小就故意摔着碰着，骗我回去】
【我生意分分钟钟几百万上下，她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
现在我人都出现在医院了，她竟然还觉得是我和女儿在耍小把戏。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妻子无视我道：“磊磊头疼，我带他过来看看。”
理所当然。
我还没有说话，妻子显然已不想跟我纠缠，仿佛我是个路人。
她牵着男孩的手，边走边哄：
“走，磊磊。”
“你以后不可以一次性吃那么多冰的了，知道吗？”
“你要是出啥事，你爸爸要心疼坏了”
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感到心被撕裂开来，疼痛难忍。
过去我总是害怕自己尽不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对妻子言听计从。
可是一旦那个男人回来，我所有的付出还是形如放屁。
感情上的事只是我一厢情愿，我原本并不抱怨。
可她为何连女儿都要‘屏蔽’？
我默默地走进女儿的病房。
她有些神志不清，护士说她一直喊妈妈。
我快步追出去，心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妻子带到女儿面前。
却在医院门口看到一个穿着高定西服的男人来接妻子和那小男孩，攀谈之间，举止亲昵，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我当即愣在原地。
妻子上车前，鬼使神差地往后看来。
她分明看到了我，也许还有我乞求的眼神。
可是下一秒她还是毅然决然地上了车。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女儿身边。
女儿眼眶湿润:“爸爸，妈妈是不是来看我了？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呢？”
2
我紧紧抱住女儿，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爸爸，我想妈妈了，她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啊？”
女儿的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
我掰了掰手指，距离母女俩上一次见面已经有两周了。
女儿正是最需要母亲的年纪，只可惜我这个父亲太窝囊，没办法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妈妈很快就会来看你了，她也很想你，只是现在有些事情需要她处理。你要乖乖听话，等妈妈处理完事情，她就会来看你了。”
女儿吃力地点了点头。
“我会乖乖听话的，爸爸，我这次不是骗妈妈了，你看，我这次是真的病了，护士姐姐还说，我病得不轻……妈妈一定会回来的……”
我看着女儿那双清澈又略带期待的眼睛，心中一阵绞痛。
她不过是个七岁不到的孩子，却要费尽心思才能得到妈妈的一点关注。
当时妻子看到的那段监控视频，其实并不完整。
当时女儿学校评测得了A，她想要第一时间告诉妈妈，可是她妈妈太忙，挂了她的视频。
她知道大人会看家里的实时监控，于是踩到桌子，想给她妈妈看看卷子上大大的A。
一直得不到回应，就跳了下去，结果扭伤了脚。
得知女儿脚踝肿胀不消，妻子匆匆忙忙地赶回来。
父母都在身边，女儿也高兴了两天。
但妻子无意间查了监控，就直接断定还是为了博取关注伤害自己。
顺带着把以前她有过的小病小伤都打上伤了‘故意’的标签。
痛斥我这个家庭主夫：“你就是这么带小孩的？这孩子小小年纪，品性这么差，以后还能出息吗？”
我想替女儿解释，妻子却捂起了耳朵。
并警告我：“你再让她用这种方式引起我注意，我就跟你离婚！”
听到‘离婚’二字，我是害怕的。
毕竟这些年我对她们母女倾注了全部心血。
极力想要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庭。
想到这里，我有些无力地握住女儿的小手，想告诉她，就算生病了妈妈也不会在乎的……可我终究忍住了。
当年，妻子被有心人用了药。
药效太猛，以至于我在带她去医院的路上就被她缠住了。
她抓住我的手，热情似火，“救我！”
试问几个男人能推拒得了？
何况她本就是我心心念念的女人。
医院还很远，我怕处理不及时会伤了她的身体。
从半推半就变成势如猛虎。
偏偏一次中招，造出了小人。
……
那时妻子的白月光刚刚回国，想要带她走。
却在临走前一天发现了她肚子里多了条小生命。
妻子懊恼不已，但这事没被她的白月光理解。
他走了。
妻子气得想将孩子打掉，却被她迷信的父母阻止。
我下跪磕头只差挖出心肝来，才争取到照顾她和孩子一生一世的权利。
婚后她对我一向冷淡。
可我每每想起她那晚的热情，又总觉得自己能焐热她的心。
女儿出生前，我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凡是我能亲自动手的，就绝不会让保姆插手。
她喜欢吃的，再难我都会去学做，因为我想要让她吃上热乎的。
她喜欢做的，再忙我会挤出时间陪她去做，因为我想要参与她的人生。
我不想她看我时总是两眼空空。
女儿出生后，我更有信心了。
女儿像她，小脸胖敦，眉眼乖巧。
从小就是连路人都会忍不住想要亲亲抱抱的对象。
虽然当时她躺在产床上，我把孩子抱到她前面时，她只是扫视了两眼，轻飘飘说了一句：
“可惜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3
随后便扭头睡了，没有一丝刚为人母的激动和开心。
我多怕她这是产后抑郁，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起初我想，用一个孩子绑住一个女人是不公平的。
所以如果有一日她想离开，我绝不强求。
但在此之前，我除了对她好，别无选择。
日子和想法都这么简单。
然而我很快发现，这只是我自以为是的简单。
她讨厌我，以至于也讨厌与我有关的女儿。
周赫是在三个月前回来的，当时我以为她会和我提离婚。
她却出乎意料道：“你在家好好照顾女儿，我会按时给你打钱。”
女儿本来也就是我在照顾，又何须她说？
但她从来不给我反驳的余地。
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保持沉默。
女儿住院后第二个星期。
想到医生说过让女儿在最后的时光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我厚着脸皮又去了电话。
【喂，女儿有话要跟你说，你方便听一下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短暂的沉默。
最后她冷淡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好吧，让她听。”
我电话递给了女儿。
女儿小心翼翼地接过，“妈妈，我一直都很想你，我知道你很忙，可是……你可以来看看我吗？”
过了好一会儿，妻子似乎是忙完了手头的事，才回道：“你刚刚说什么？”
女儿的声音忍不住带上哭腔：“妈妈。我说我很想你。”
“妈妈，在我剩下的时间里，你可以回来陪陪我吗？”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紧张地看着女儿，生怕她会失望。
终于，妻子妥协了：“好，妈妈会尽量安排时间回去看你，但你要是再欺骗妈妈，妈妈以后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了。”
听到这个答复，女儿又委屈又开心。
而我，只觉得心酸。
随即妻子又让女儿把电话给我，一上来就是骂人。
“我觉得你不能专心照顾孩子，已经叫你公司的老总已经把你辞退了。”
我苦笑，突然觉得很累。
我是搞程序的，女儿出生后我就申请在家工作。
甚至下定决心，只要老板不同意，我就不干了。
结果老板不肯放弃我这个技术骨干，竟然同意了我的请求。
然而，妻子却认为我在家里工作，无法专心照顾孩子。
孩子睡觉时，我只是放松地打了一会儿游戏，她在监控里看到了，就打电话来责备我。
她并不关心这个家，充其量也就是看到过一次。
却次次都要见面的时候提起这事。
每一次我都耐心地解释，“孩子睡着了，我当时只是放松一下，醒着的时候我都会陪她玩耍、教她学习……”
现在我连半句话都不想说了。
面对妻子下达的“通知”，我疲惫的语气不加掩饰：“随便吧。”
妻子对我的态度一如往常的不在乎。
又冷道：“我这周要去B市，女儿那边你哄一哄，等我回来，我去就看她。”
为了让女儿听到她妈妈的声音，我开了免提。
这下女儿原本欣喜的脸色彻底暗了下来。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妈妈，你不是说要来看我吗？”
妻子似乎察觉到这边的情况，耐心地解释了一句：“如果计划有变，妈妈就回去，你要听话，不然妈妈就不要你了！”
女儿虽然憋着嘴，却也没有大吵大闹。
因为妻子告诉过她，她不喜欢吵闹的小孩。
我安抚了她几句。
随后对着手机道：“你去忙你的吧。”
妻子耐心有限，挂得比我还快。
我回家收拾女儿的换洗衣物的时。
妻子破天荒地回来了一趟。
这些年，她的出现几乎成了我和女儿共同的惊喜。
就算对妻子再怎么失望，只要她出现在我面前……
那些积压在心中的怨念都会瞬间化为无形。
我习惯性地走上去，想接过妻子手中的包，却被她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我愣住在原地，心中的热情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这是我熟悉的妻子吗？
那个就算不爱我，也愿意接受我的好的妻子？
看来，她真的不需要我了。
我看着她侧脸的轮廓，那曾经让我沉醉的温柔现在却显得如此冷漠。
“怎么回来了？”我试探着问。
妻子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前走，仿佛我是个透明人。
看她在女儿房门前停下，我快步跟上去想跟她解释。
“算了，女儿睡了就不叫她了。”妻子平淡的声音传来。
我正要告诉她女儿真的住院了。
她电话响了。
“喂？磊磊。摔了？我马上过来，你别怕。”
妻子完全忽略了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慌忙之中，身体猛地撞向我，带起了我心里一阵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