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他心里有我

万岁爷要跟我搞基，贵妃想跟我百合，我这个假太监苦啊，愁对明月泪千行。
要不是手下还有一群没断奶的子子孙孙，我就是一头碰死，也不受这样的委屈。
1
“干爹～您就疼疼儿砸吧。”
“哎呦，我的好干爹。”
“那万岁爷一见许贵妃就吵架，咱们都是群笨嘴笨舌的榆木疙瘩，如何伺候得了！您老人家要是不发发慈悲，您的心肝儿子可就小命不保啦。”
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是我的干儿子王善，他急得满头大汗，一汪泪水。
“起来。”
我一盏茶捧在手心里，惙然长叹。
入宫十年，干儿子收了不少，能堪大用的是半拉都没有，这个家没我要散。
王善一得话，立刻谄媚给我提靴子，“干爹，来，刚腾热乎的。”
我一脚蹬下去，从后脚跟暖到了天灵盖，抖擞精神，甩着麈尾替干儿子当值去也。
皇帝不吃荤辣，贵妃偏爱重口。
皇帝没事小酌，贵妃闻酒就吐。
皇帝睡觉要留灯，贵妃见光就发疯。
小葱拌豆腐摆中间给皇帝，辣子鸡摆右侧给贵妃，海参枸杞汤是皇帝的，金丝燕窝粥是贵妃的，银筷子给皇帝，木筷子给贵妃……
我吁一口气，向垂帘弯腰，“恭请万岁、贵妃用晚膳。”
里头“乒乓”一阵，皇帝砸了一方砚台，贵妃摔了一尊宝瓶，他“哼”一声，她“嗤”一口。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近前跪下，掏出手帕擦干净皇帝手上墨汁，又替贵妃收拾地上碎瓷。
“都是奴才眼拙手笨伺候不周，竟劳万岁爷亲自研墨。
那尊白瓷宝瓶昨儿娘娘就说不好，瞧着清冷素气，要江南新贡的七宝琉璃瓶，奴才忙昏了头，竟忘吩咐内务府……”
我左瞟一眼皇帝，他抓着碧玺手串摆面瘫，右瞟一眼贵妃，她跺一跺小脚咬着牙。
“奴才有罪，奴才让两位主子不高兴了，奴才贱命一条，活着为了什么？那就是给主子当牛做马的。
要连这点用处都没了，奴才不如死了干净！”
我抄起砚台往头上砸，抓着碎瓷往咽喉刺。
贵妃拽着我的右手又恼又恨，抹了把脸上泪花，扭头走了。
皇帝踩着砚台的紫靴缓缓移开，目光定格在我脸上，幽声说:“万意，人不能贪心对不对。
两全其美的好事太难得了。”
我伸手扶他起来，嗫声说:“贵妃虽然性情粗直，但天姿国色，陛下宽容海涵，尽显为君气度。”
他倏地眯眼:“贵妃待你不错？”
我把头埋下去，跪应:“奴才每天只知道伺候陛下，鲜少闲暇。
2
若得贵妃高看一眼，那也是托陛下的洪福。”
“你起来。”
他鼻子里闷“哼”，明显未尽信我的说辞。
我哪敢起来，膝盖跪在碎瓷上，任凭鲜血染了衣襟也一动不动。
万岁爷一眼扫到，碧玺都快甩飞出去了，狠狠砸在小几上，“朕指使不动你个奴才了是吧？”
我充耳不闻，麻木的垂着眼。
“陛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今日有此一问，想是奴才往后没伺候您的福气了。
十年主仆，终有一别，您当初在安华门对奴才说过，这辈子这条命就只能您来收，阎王来了也要您先点头。”
我闭上眼，“动手吧陛下。”
万岁爷才抬下巴。
“谁敢杀你！都说捉奸拿双！哪有空口无凭就污蔑人的？要杀就把我们都杀了。
杀之前我要给我爹留一封遗书，告诉他，她最疼的女儿被人冤枉通奸！他这个平南王还不赶紧提头进京告罪！”
云桑风风火火跑进来，一展臂挡在了我前头。
我鼻子一酸，一颗心坠入深渊。
上辈子作孽挖人祖坟，这辈子算遇不上好队友了是吧？是吧？是吧！
“干爹，万岁爷今儿赏了儿子榛子糕，快尝尝鲜。”
王善拍拍食盒，狮子狗一样蹲在我床榻前。
我老怀稍慰，问他:“最近陛下又偏头痛了吗？”
“平南王上奏，今年要亲自进京贺岁。”
我捻着榛子糕的手又放下，叹气的摆了摆手。
自从贵妃舍命相保后，我这个秉笔太监就坐起了冷板凳，万岁爷已经一连三天没叫我伺候了。
那平南王坐拥一千二百里封地，兵强马壮，禀性粗野，当年先帝仍在时，他便扬言听调不听宣。
今上幼年受先帝冷落幽禁安华门，年少登基后，为了稳固平南，便以贵妃之位迎了平南王的小女儿云桑郡主入宫，至今已三年矣。
可这二人就像是火烛对上炮仗，话说不过三句，一点就炸。
云桑自幼跨马逐雁，性情秉承乃父，对今上这样的膏粱子弟不屑一顾，入宫就是抱着“三千越甲可吞吴”的豪情壮志来的。
而今上视平南王如眼中钉肉中刺，蛰伏三年，只为拔掉龋齿，他能容云桑在宫中不可一世，无非是差一个良机罢了。
细想想，什么叫不能太贪？两全其美的好事太难得？
那是万岁爷提点我呢，叫我摆正立场。
直房外，匆匆进来个小太监，“不好啦，万秉笔！玉春宫的贵妃娘娘梦魇吐血，疯疯癫癫的要爬宫墙……”
王善吓白了脸:“亲娘老子啊，那宫墙两丈高要是有个好歹……”
“要是有个好歹，平南王今岁要血屠京都。”
我牙关一紧，下床疾步往外走。
3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混账敢害平南王的心肝宝贝眼珠子？
平南王的心肝宝贝眼珠子正浑浑噩噩站在宫墙上，嘴里胡言乱语一通，踮脚就往下跳。
我热血直冲百会穴，飞扑过去一把抱住绵软坠下的云桑，自己重重砸在了花刺丛里。
云桑目光茫然，好一会儿才聚过神来，“哇”的一声趴在我身上哭，“万意，你是个傻子吗？你怎么这么傻。”
我吸了吸鼻子:“娘娘，压着了，疼。”
她搀扶着我，我一身花藤枯枝，身上扎着数不胜数的花刺，才要吸冷气，抬头就看到了万岁爷。
我完了。
我当着他这个正儿八经的丈夫的面，搁这儿表演英雄救美，还让贵妃扶我这个狗奴才。
万岁爷背着手，目空一切。
“满殿尽是死物吗？贵妃害了癔症，还不送她回寝殿传太医。”
云桑被宫人推搡着抬走，我静静站在原地，周围寂静到让人发慌。
我是想跪下请罪的，但膝盖疼的动不了。
三天前跪碎瓷，今儿又扎了不少花刺进去，没哭天喊地御前失仪已经算我耐力超群了。
“万岁……”
我才吐出两个字儿，吓得脚底打滑。
眼前一双腕骨分明的手，万岁爷他伸手要抱我？
我能给他抱吗？
我一个女扮男装的假太监，一个平南王安插在宫中的奸细，我脑袋不想要了才敢占这种便宜！
“奴才是卑贱人！万不敢玷污圣明！”
我豁着双腿残废，硬逼着自己五体投地给他跪下。
一双浸着清寒的的眸子，倒映着一身血迹的我。
他抓着我的手腕，纹丝不动。
我就这么被他拽着，半个身子都僵硬了。
“奴才、奴……”我绞尽脑汁巴望自己能说出什么利索话，圆了这个难堪的场面，却一开口就磕磕绊绊。
“嘴笨就少说话。”
万岁爷一扯我，脸色着实阴沉，“没一句朕爱听的。”
他果然怀疑我给他戴绿帽了。
我瑟缩双肩，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到小声“呜咽”，失魂落魄的把脸藏起来。
自打进宫起，我万意勤勤恳恳自食其力。
今儿摔成了个残废，还得主子抱着招摇过市，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万岁爷问我:“是身上刺挠还是背后要长眼睛了？”
我趴在枕头上，疼的满头大汗，知道他是嫌我乱动，耽误他挑花刺儿了。
我回头一看，瞅到他指节分明的持着金剪刀，锁眉凝神的要对我后背破衣服下手。
我吓坏了，吓得都不知道疼了。
我束胸带可不敢剪啊。
“万岁爷高抬贵手啊。
奴才知错了，奴才再不敢凑热闹，再不敢多管闲事，再不去玉春宫了！您饶了奴才狗命吧！”
4
我连滚带爬，捂着枕头往桌底下躲。
宁可装疯卖傻，也不敢让他动我衣服。
万岁爷想必这辈子都没这么糟心过，端的龙章凤姿，郎艳独绝，却不得不弯下龙腰，白着脸，摸鱼一样捞我。
我泥鳅一样东躲西藏，脸上惨白一片。
只听一声低咒，那重量骇人的铁力木轰然掀塌在地，四里针落可闻。
我识海一片空白，只瞧见我干儿子王善才迈门槛，就吓得趴在了地上。
万岁爷把手伸到我面前。
短短的一刹那，我已经做好了大祸临头的准备了，寂寂把手递上前。
“万岁！奴才有欺君之罪。”
极快的说完这句话，我终于敢直迎他目光，吐了口浊气，如释重负。
他靠床坐，垫了枕头在腿上，语气不温不火说:“趴着，容后再议。”
我像条落在砧板上的死鱼，默默地趴着等着被一刀拍晕。
那金剪刀“咔咔”细响，我后背凉的漏风。
终于——
剪刀坠地，我心如止水。
“拿了钱为什么不走？”
“殿下，奴才又矮又瘦，没力气干活。
塞了钱给管事的，也没地方愿意收留。”
“叫什么名字？”
“万意。”
“万意，安华门不是好去处。
你今天不走，明天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我愿意跟着殿下！”
“这里没有殿下，我叫容章。”
……
“容章，我会煮粥啦。”
“容章，我偷了太医院的药，吃了，我们就不会病死。”
“容章，不要中计，他们故意打我的。”
“容章，这书上写的很好，长风破浪会有时……柳暗花明又一村……”
“容章，你看，我们走出来了。
我可以喊你殿下啦。”
……
我为平南王做事，我是平南王培养的奸细。
我赌容章才是老皇帝最爱的儿子，圣旨是圈禁也是保护。
我赌赢了。
容章排除万难登上皇位，为了稳固平南，后宫空置，迎了平南王最爱的小女儿入宫。
而籍籍无名的我，成为了天子眼前头号红人，执掌司礼监监察天下，徒子徒孙阿谀奉承，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这些年我监视天子的一举一动，与平南王暗通款曲，对贵妃百般维护。
如果这次暴露身份，欺君之罪获斩。
我死的应当，我死的活该。
我死了，我那远在平南，十几年独守空巢的双亲就能活。
再不用年年岁末听着爆竹声，对着京都的月翘首以盼，泪湿两鬓。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攥住了容章的手。
我只知道，他掀开被子盖住我。
我捉摸不定，愣愣看着他。
“万岁爷……”
5
他用眼风赶走了五体投地的王善，看我说:“这里没别人。”
我低头看着他反攥住我的手，很轻的“哦”了一声，讷讷问:“能不能让我死的体面点容章？”
他默了下，问我:“是不是真喜欢贵妃？”
我说:“你都看到了，我没本事给你带绿帽子。”
“是没本事还是没念头。”
“……”
我不会了，不自信的说:“该是没念头吧……”
容章有些游离思索，他好像还没想好让我怎么死，我看着他把手伸到我脖子上。
他想掐死我。
我咽了下唾沫，闭上眼。
有什么湿冷的东西咬了我一口，我吓得捂着脖子坐起来，后背僵直:“别放毒蛇……”
容章近在咫尺的脸喜怒不辩，幽幽吐出一句，“好好躺着等死吧。”
我背过身躺下，心里有些怨气。
容章把我掰过来，捧着我的脸，用力碾过我的唇，抵开牙关。
“你以为谁给你换的药。”
那年我被太子仆从打的遍体鳞伤，还以为命不久矣，却好的意外的快。
我人都麻木了，任他施为，一时不知是解脱还是折磨。
谁能告诉他，我才是条毒蛇。
谁敢信这条毒蛇，被人搓扁揉圆，毫无还手之力。
我依然是司礼监最受宠的秉笔太监。
所有呈给容章的奏折都会经过我的手，朝堂一切风吹草动我都会最先知道。
这个冬天还没结束，但是今年已经过到了尽头。
云桑一病不起，饱受梦魇折磨时常犯癔症，宫人开始给她套上锁链，她偶尔清醒会大发雷霆，除了我谁也不敢劝她吃药。
她赶走所有宫人，用瘦骨嶙峋的手拉着我，虚弱蹭着我肩膀:“我又梦到了平南的大雁，还有我的枣红小马，今年我们一起回去。”
我说:“平南王爷已经进京了。”
她很高兴，“我要回家啦万意，我要让父王给你封赏，我们一起守岁，我只要你陪我点花灯。”
我跟着她一起笑，有些拘谨:“宫里像我这样的有很多吧，他们都会保护郡主的。”
云桑重重摇头，“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万意。”
我哄她吃了药睡下，独自走在狭窄的宫道里，头顶是四方的天，呼吸都是窒闷的。
我曾经的同伴都死在了容章登基之前，我以为只剩我一个了，原来像我这样的内线，平南王早不知道又培养了多少个。
容章丝毫不知自己四面楚歌。
他没有胜算。
我也没有。
我厌倦了尔虞我诈的京都，看不上浮华烟云的紫阙，远在平南的双亲还在盼我回家。
除夕夜，烟花绚烂。
我把皇宫布防图交给了平南王，这个夜晚很热闹也很混杂，但这从今往后都跟我没关系了。
6
云桑坐在马车里熟睡，我的心逐渐归于安静。
我们已经出了京都，找了家客栈休整一夜，打算第二天再启程回平南。
或许明天一睁眼，就能听到京都传来剧变。
王善敲开门的时候，我正在收拾行囊。
“干爹，您可不能撇下儿子呀！”
他狗皮膏药般扑过来。
我愣住了，这小子跟了我多久？
“今儿该儿子出宫采办，干爹忘啦？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可得了万岁爷口谕做大事？也叫儿子跟着沾沾光呗。”
王善吭哧吭哧拽着我袖子，猴精的眼睛骨碌碌转。
门外，云桑向我投来目光。
我沉吟，拍了拍王善:“我跟贵妃两情相悦，打算私奔。”
王善张大嘴巴，愣成木头。
云桑一挑眉毛，笑盈盈从后头踹了他一脚。
“别灭口，我听话！”我干儿子哆嗦着吓哭了，自觉抬起双手叫我们绑上。
回平南的路程十分顺遂，百姓仍然安居乐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京都的变故没这么快传扬天下，一切都显得平静祥和。
等到将入平南地界，云桑把王善给松了绑。
王善感激涕零，哭着说“往后郡主就是奴才的干娘”，惹得云桑捧腹大笑，赏了他一大把金瓜子。
云桑的精神气肉眼可见的足了起来，人也变得开朗爱笑了许多，有时候还要风风火火替马夫赶马。
她仿佛重回少年时光，还是平南最娇蛮的小郡主。
王善数着金瓜子笑开了花，知道云桑不会杀他，每天乐呵呵陪她逗趣解闷。
反正郡主也要太监伺候嘛，说不定这个主子更大方呢。
正月初五清晨，我托云桑带着王善先走一步，我要回老家探望双亲，漂泊游子，十数载茫茫回乡。
我的心“砰砰”直跳，牵着瘦马走在乡道上，天色已晚，身后是黑山一片，眼前有夕阳余晖。
那年我爷娘怀揣十两银子，拄拐目送我跟夕阳一起消失在黑山里。
我自觉这辈子再欣赏不了夕阳的悲怆。
可一别经年，夕阳还肯照拂我。
我归心似箭，推开篱笆小院，疾踏过门石。
最后一缕夕阳没入黑夜，我抓了一把碑前土，知道从今往后再也回不了家了。
云桑骑上她的枣红小马，搭弓射箭，王善头上顶着只香梨当活靶子，谄媚高喊:“干娘您就是樊梨花，百步穿杨，儿子一点都不带怵的！”
云桑高傲扬起下巴，叫他“躲远点儿”，一箭双雕射中一对大雁，喜不自胜的朝我挥手。
我去替她捡战利品，方走上前，只见她如花似玉的脸瞬间枯萎，七窍流血直栽在我肩膀上。
7
“云桑，别睡！”
我爷娘死了，是寿终正寝也好，是被人谋害也罢，都再不能睁眼看看我。
我不想云桑死。
王府的良医诊不明白这病，只开了一个中庸的方子，云桑的命就靠参汤吊着，岌岌可危。
王善分外沮丧，追着我走到廊下嚼舌根:“儿子听说平南王进京贺岁，初五就该返程了，如今却杳无音信。”
他给我递了个眼神。
我走到花墙下，一脚将他踹跪在地:“除夕前后宫中禁严三天，除非有万岁爷口谕，否则谁也出不来。”
“干爹，别打！”王善仓惶抱头，“儿子也是平南王的眼线，他派儿子监视您，怕您官儿做大了不听使唤。”
我问他:“你怎么出宫的？”
“您假传口谕出宫，儿子就跟在您后头狐假虎威，他们只当我与干爹是一道的……”
“平南王要你继续监视我？”
“不不，是儿子自己要追随干爹您的。
万岁爷临时起意改了宫中布防，平南王无论能不能成事，宫中都是一场恶战。
儿子只想求一条活路。”
我不再计较，叫他起来。
毕竟王善与我不同，他已经是净了身的真太监，离开皇宫，除了投奔平南王府外，他倒真没什么好出路了。
他抹眼泪:“干爹原谅儿子了吗？”
我说:“别杵在这儿添堵，你的新主子危在旦夕，还不腿脚麻利点去张榜求医。”
他“嗳”一声，一溜烟跑了。
我去找府里良医翻《药经》，同他一道焦头烂额坐到月上中宵，脑海里一时想着篱笆房后孤零零一坐坟茔，一时想着千里之外的京都……
子夜，我打着灯笼与良医去给云桑喂药。
王府左长史并王府管事站在雕花门外看我，只一眼对视，我三人不约而同走向避人的长亭。
左长史说:“郡主这病是从京都带过来的。”
管事说:“是皇宫里冤魂阴渗，妨着了郡主。”
他二人异口同声叹气，一前一后拍拍我肩膀，“万意你准备准备，卦上看明天就是个好日子，王爷来信，要你给郡主冲喜。”
我说:“王爷知道我是个女的。”
“哪还顾得上这些，郡主喜欢你。
只要能让郡主睁开眼活蹦乱跳，就算你是个纸扎人也使得。”
我拜堂前，王善叫人通传，死活要见我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