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深情：出轨前夫说他还爱我

在我决定离婚的这天，
收到了余命六月的病危通知书。
我苦笑。
也好，至少我一个人离开渣男走得干干净净。
后来，他双手颤抖地抓着我的肩膀。
红着眼乞求：「为了离开我，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然而有一个人，在我爱他之前。
独自默默地爱了我十年。
01
我没想过会在这种时候与陆庭云相遇。
医院里，匆匆忙忙人来人往。
我拿着报告单坐在大厅里，手指微微颤抖。
有什么东西模糊了眼眶，纸上扭曲跳跃的字迹仿佛命运对我狰狞的笑意。
「夏晚星？」
身后颤抖的声音响起。
我愕然地回过头。
「啪嗒」一声，好像什么文件掉在了地上。
离得好远，我看不清。
一个白色的人影急匆匆地朝我赶来。
「阿星，真的是你！」他欣喜若狂，好像找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
「陆庭云？」我怔怔地看着他。
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阿星，你怎么哭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愣了一下，微微一笑，缓声说：
「见到你太高兴了。」
陆庭云是我的初中高中同学兼补课老师，陪我度过了整个少年时代。
小时候的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学霸，总是默默地在我需要时替我处理好一切事。
搬不动的桌椅、联欢会的现场布置、大扫除的水桶工具……
记忆中他手很稳，画画很好看。
但他从来不给别人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上学的时候，他就坐在我左手边隔一个过道的位置。
我喜欢看他低头认真画画的样子，神情专注得仿佛一切喧闹与他无关。
每次老师苦于班级里没人画板报时，我就会偷偷地看向他。
他也转头看向我。
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
这是我们的默契，也是我们独有的秘密。
那些本应褪色的记忆，鲜活的仿似昨天。
上学的时候他总是瘦瘦的，现在身影高大了起来。
看他穿着白大褂，想来是做医生了吧。
曾经青涩的少年，如今长成了温和有礼，成熟克制的男人。
挺好挺好。
我们并肩走在林荫大道上。
「阿星，这么多年不见，你过得怎么样？」
我是个没几个月能活的病人，不想再跟他有过多联系。
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留给彼此一份美好的回忆不好吗？
我想了想，笑着看他，故作神秘地回答。
「嗯……除了不怎么样的时候，其他都挺怎么样的吧。」
我出了这招，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他笑着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
「那我换个话题，阿星，你是i人还是e人？」
我立刻化身当代空耳大师。
「什么e人？是的，我是泡了点薏仁。」
他「扑哧」一声被我逗笑了，然后就看着我一直笑。
有什么好笑的嘛。
「小时候，我很喜欢院子里的梧桐树，因为梧桐代表……」
我十分惊喜，「啊？什么？你喜欢和男同住？」
……
他又笑了，这回是被我气得。
「阿星，我上个月买了辆保时捷。」
我睁大眼睛，「什么？你现在在干保洁？」
我这离谱的答案他终于受不了了。
笑着问我：「好玩吗？」
我早就憋的不行，终于笑出了声。
他看着我笑，自己也笑。
我好像好久好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突然有辆汽车停在我们身边，打破了我们的气氛。
车上下来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小夏，跟我回家。」
2
我沉默地坐在车里。
空气中掺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那个男人是谁？」萧鹤川忍不住先开口。
「老同学。」我冷淡地回答。
「老同学？」萧鹤川冷笑一声，「夏晚星，你当我三岁小孩？你都上车了他还用那种依依不舍的眼神看着你，我看是你养的小白脸吧？」
「你这种成天到晚不回家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鬼混的人怎么有资格说我的？」我毫不示弱地讥讽回去。
「我们现在是在说你的事，请你摆正你的态度，好好解释，」他瞪着我，一字一顿，「萧、太、太。」
我咬紧了牙，冷哼一声，不怒反笑，「萧鹤川，你是不是知道我现在厌极了你，所以故意拿这几个字恶心我。」
「夏晚星！我警告你！萧太太你不想做有的是人想做，到时候别后悔。」
他发了狠，好像我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后悔吗？
我只后悔怎么会遇见他，怎么会相信他，怎么会爱上他。
这样的争吵真是毫无意义。
尽快结束这一切吧。
我只觉得累极了，淡淡地说：「谁稀罕谁做吧，离婚协议书准备好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冷静，「念在我们三年的夫妻情分，除了婚前财产以及婚后你自己挣的那份，我可以多给你一千万。以后有什么事你也可以来求我。毕竟你是我前妻，我不会不管你的。」
「你把属于我的那份还给我就行，你的脏钱我一分也不想要，别让它脏了我的手。还有你也离我远点，少来恶心我。」
「行，夏晚星，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哭着求我。」
「你不会以为自己真的魅力那么大，让人念念不忘？」
他气急败坏，低声咒骂我：「像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女人，就活该没人疼。」
车一路驶向了萧家豪宅。
萧鹤川的律师递给我一份离婚协议书，我检查无误后，利落地签好了字。
抬起头看着坐在我面前的他。
签字的手瘦削修长。
他低着头，剑眉星目，薄唇紧抿。
怎么一个人渣就生得这么好看呢？
从前也是这个人，温柔地心疼我，对我说：「我的傻姑娘啊，我也想有个机会，能做那个保护你照顾你的人。」
后来也是这个人，恶毒地诅咒我：「像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女人，活该没人疼。」
人啊，只是短短几年，怎么会，变化这么大呢？
是他变了吗？还是我变了？
或者是我们都变了。
在这场欺骗和谎言编织的爱情里面目全非。
他签完字，冷冷地看着我，「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转移视线不想看他，「行了，快走吧，一会儿你的小情人该等急了。」
「那下个月民政局准时见面。」
「嗯。」
他站在原地不动，沉吟了一会儿。
「你真的就不再想想？」
见我没反应，他接着说。
「我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娶你，是你天赐的福气。」
他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
「别忘了，当初是谁在你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时候救了你。
「可惜啊，你这个人，就是不懂得好好珍惜。」
「你一定会有后悔的那一天的。」
3
他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开，没给我反驳的机会。
我也起身回到我自己的房子。
这和他一起生活过的地方连空气都令人作呕，真是一秒都不想再呆下去了。
这些年，我一直努力工作，借着萧家的人脉，也攒下了不少钱。
当年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大学生，能赚够这些钱，的确是拜他所赐。
可是，那也不是他肆意伤害我的理由。
我不欠他的。财产分割的时候，我们就两清了。
「阿星，你不欠他的。」我抱着自己，低声说。
所以，也不会原谅他。
不过，再多的钱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了。
……
我回老家给父母扫墓。
远远地看见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
是陆庭云。
「你怎么在这里？」
「我，今天休假，来祭拜一下伯父伯母。」
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但是父母亲的碑前一尘不染，还放着一束鲜花。
像是之前就被人打理过的。
我放下花束，祭拜过后。
像一座雕像一样在碑前站了良久。
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上次那个人，是你老公？」
「嗯，准确来说，是前夫。」
我皱了皱眉，不想再提起这个人相关的话题。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结婚了吗？」
「还没有。」
「那女朋友呢？总该有一个的吧。」我故作轻松地说。
他的眼眸深深地望着我。
「有。」
我心口一窒。
「那你们感情这么样？」我笑着问。
「很好，每天都能看到她。」
我点点头，心中有不知名的情绪在翻涌着。
「她在这里？」
「她就在我身边。」
「一直都陪伴着我，」他边说边掏出钱包打开给我看，「每当我遇到困难，疲惫不堪，想要放弃的时候，只要看着她的画像，想起她的音容笑貌，就能支撑着我继续走下去。」
「这个人你也认识，」他笑着说，「眼熟吗？」
画像上的人是17岁的我。
「陆庭云，别拿我打趣了。」
「你还记得吗？我过生日时许的那个愿望。」
他看着我的眼睛，表情那么认真虔诚，好像是18岁的他就站在我眼前。
他慢慢地说，像是从古老的远方传来的咒语，「天上有云，也有星。
星星累了可以躲在云朵里休息。
阿星和庭云要一直在一起。」
那个咒语把我带回了满是星星的夜里。
除了星星，还有少年亮晶晶的眼睛。
我不自然地笑了笑，「小孩子的话哪里能作数呢？」
「可我一直记在心里。」
他认真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可我不能……
可我不能。
「陆庭云，你这样真挺没意思的。」
「我没意思？」他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一直在等着回来见你的那天，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
「而你说，我没意思？
「是你背弃了我们的约定！
「你找对象就冲我来啊，嫁给别人算什么本事？」
「那你当时，又在哪里？」我控制不住情绪对他大吼出声。
「我父母双亡的时候，一个人背井离乡，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他后退了两步，仿佛一下子就输了，身上卸下了所有的力气。
眼眶红红的，嘴唇颤抖着说：「怪我……我不该离开你的。」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不忍。
又能怪他什么呢？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
只能怪我们，有缘无分。
「庭云，算了吧，也许我们之间就是，阴差阳错。曾经错过，如今也……一切都太迟了。我们已经……」
「如果说，我能治好你呢？」
4
我被陆庭云拉进了医院里。
再次做了全身检查。
他说，我得的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病。
国内外病例少有，治愈案例更是寥寥无几。
发病原因尚不明确。
就这样一切都尚未查明的病，他居然说能治好我。
可笑吗？
我问自己。
可笑的是我自己。
居然还在期待奇迹降临。
从细胞扩散的速度以及以往的病例参照来看。
我大概只有六个月能活了。
六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阿星，现在医学进步发展得很快，许多曾经不能治愈的疾病，现在已经有机会了。」
他话说到一半停顿下来。
我脸上绝望的笑刺痛了他。
「要我拿生命去赌那百分之一的可能吗？你不如让我直接去相信奇迹会发生好了！」
他无言沉默，任由我撒气。
我知道，自从我得知自己生病后，情绪就一直不太好。
他是想帮我的。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我，「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但在此之前，你要答应我，好好配合治疗。」
可能是他肯定的话语，可能是他确定的目光。
「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我突然觉得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好，我答应你。」
他很快就为我办好了入院手续。
他想为我安排单独的VIP病房，安静的环境利于我的治疗和病情恢复。
但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
我不想一个人在夜里的时候，听到的回音都只有自己的不甘和叹息。
602病房是一个四人间。
干净整洁。
在我死之前大概都要住在这里了吧。
1号床是我。
2号床一个耳背的老爷爷，别人说什么他都是笑呵呵地：「好好好。」
3号床是一位慈祥和蔼的奶奶，每天拉着我说：「要好好吃饭，好好养病。」
她叫我别担心，「年轻人身体好，好好照顾自己，很快就会恢复的。」
她很疼她6岁的小孙子，那个小男孩经常来医院陪她，可爱得很，也调皮得紧。
4号床是一个喜欢追星聊八卦的女生叫小周，经常跟我分享她从五湖四海搜罗来的新鲜事。
治疗的时间过得很快。
每天抽血，化验，看着新的报告单和陆庭云紧皱的眉头。
日子就在白色的天花板和输液的点滴中一点点溜过去。
转眼就到了一月之期。
我去办公室找陆庭云，发现垃圾篓里扔满了速溶咖啡袋。
他的眼下也显出了隐隐的乌青。
我拉住他，「你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他对我笑，「不碍事。最近比较忙。新的药试了感觉怎么样？」
我抿着唇，侧过头没说话。
他点点头，了然于心，「那下周换新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出去一天。」
他深深地望着我，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问。
「好，那我送你吧。」
「没事。」我急忙拒绝他，「你那么忙，我自己去就好了。」
我低着头抠着自己的手指。
如果他早就忘了我。
如果他爱上了别人。
如果他没有回来找我，或是没有等我那么久。
那么我也可以坦然地放下一切。
同他告别。
然后走向各自的人生路，即便是越走越远。
可是……
我暗自苦笑。
他怎么就这么傻呢？
为什么要守着一个希望渺茫的愿望？
为什么要守着一个命不久矣的病人？
一个消失在风中的约定，一份物是人非的回忆。
值得他堵上一切，付出全部吗？
「阿星，如果你有什么事，不要瞒我。」
我慢慢抬起头。
「当年事发突然，生日过后，我便被养父母送上了去往国外的飞机。我的行李在旅途中遗失，手机、证件一切都在里面。同机场和大使馆牵扯了很久。我一个人安顿好一切已经是一个月后了。我一直很着急想联系你。后来你的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
「伯父伯母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5
时针拨转回七年前。
当年庭云不告而别，我打了无数个电话给他，始终是关机状态。
我找遍了所有同学，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在我们曾经去过的公园、篮球场，小吃街等他，却始终没有他的消息。
他就这样一走了之，人间蒸发。
彼时我还在天真乐观地安慰自己，也许哪一天他就会突然冒出来，出现在我面前。
到时候我一定要狠狠地骂他一顿，让我这么担心。
也要让他答应我，不许他再离开。
谁知，我没能等来他，却等来了一场意外的车祸。
那只是很平常的一天。
那一天，我父母惨死于车中，大片的血把地面染得鲜红。
我甚至来不及悲伤，每天都在处理后事筹备葬礼。
我没日没夜地打了无数个电话给庭云，可是始终打不通。
葬礼结束后，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我忽略了公司经营。
资金链断裂，公司面临着破产和父亲之前为了扩充公司所背的债务，急需一大笔钱。
我卖了房子，车子，能卖的我都卖了，可还是不够抵债。
追债的人看我筹不到钱，给的期限越来越短，半个月、七天、三天……
他们会在半夜里打骚扰电话恐吓我。
我没办法，只能换了手机号码。
我走遍了所有的亲戚，父母的商业合作伙伴，没有任何一个人肯帮我。
他们觉得我一个女生支撑不起整个公司的运转。
无论我做了多少功课，怎样证明自己的能力。
他们只会假惺惺地安慰我，然后开一个无限低于市场的价格，让我把公司卖给他。
我求遍了所有人。
甚至看着我长大的叔叔，年纪与我父亲相当，他让我去做他的情人，他说可以考虑，把钱借给我。
……
世态炎凉。
人人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萧鹤川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他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他对我一见钟情，让我给他一个机会，照顾我保护我，他会帮我填上那笔钱。
我不知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我不能让父母一生的心血白费。
并且一旦破产，所带来的巨大债务我也无法偿还。
权宜之下，只能答应了他。
萧鹤川对我很好，尊重我爱护我，骤然失去双亲的悲伤也在他的陪伴下慢慢抚平。
每一个噩梦惊醒的夜里，都有他守在门外。
曾经欺辱我的人也被他以更低的市场价逼到了公司破产。
他对我说：「小夏，不怕。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公司注入了资金，周转开来。
他教会了我很多，公司经营、人员管理、价格谈判。
几年之后，我靠着父母公司的利润，把当年的那笔钱还给了他。
他也在那时向我求婚，许诺我一生一世。
我曾经以为，他是命运在危难之中赐予我的礼物，救赎我于水火之中。
可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爱的根本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