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生不出儿子，奶奶卖孙女换鸡蛋

一声婴儿啼哭在屋内响起。
奶奶满手鲜血，骂骂咧咧走了出来，“不中用的东西。”
“哎哟，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冤孽，这是要让老孙家绝后啊！”
见她这个反应我就明白了，妈妈又生了个妹妹。
我心急蹿进房里，妈妈的下身还都是血。
家里穷，没钱请那些有经验的婆婆帮忙生，一直都是奶奶亲自剪的脐带。
这次见又是女儿，奶奶直接撒手不管了。
妈妈唇角发白，“大宝别怕，帮妈妈拿个水盆来。”
我打了水来。
妈妈一剪子下去眼都不眨，随即就把妹妹放进了水里。
“妈，她不会呛嘴吗？”
我看着妹妹本就青白相间的脸蛋发红发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妈妈冲我笑得温柔，“妹妹心里苦，不想被送去换鸡蛋了，妈妈这是放她回去享福呢。”
“啊？”我似懂非懂。
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因为是头胎，所以被养的还算利落。
后面妈妈生的两个妹妹，奶奶好像都不喜欢，就拿去换钱买鸡蛋了。
那些又圆又大的鸡蛋，奶奶都是给妈妈准备的。
记得有一回我偷偷捡了没剥干净的鸡蛋壳上的残渣舔过一口，只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妹妹能换鸡蛋是好事，怎么就妈妈瞧着这么不高兴呢？
难怪奶奶总骂她矫情。
还常说：“哪家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偏你事多？”
2
几下的功夫，妈妈拖着疲惫的身子收拾好了全部。
我拽了拽妹妹的手指头，软软的，却冰的跟雪地里的石头块似的，“妹妹怎么不哭了？”
妈妈将襁褓中的妹妹塞进我怀中。
“抱出去，给你奶奶。”
我点点头，说不定奶奶现在正在温鸡蛋呢。
每回妈妈生完，奶奶都要拿了鸡蛋来温，说不定我过去还能蹭上两口。
“要死了，这烂了心肠的女人，孩子都敢淹呐！”
奶奶破口大骂，嗓门大的几乎要掀翻房顶。
我害怕的躲在爸爸的身后，看着厨房涌进来许多人，都是邻居。
尤其是那手里挎着鸡蛋的婆婆，摸了摸凉透的襁褓，轻啧了声，“这还怎么换，不换不换，还累得我白跑一趟。”
奶奶苦苦哀求，“我这媳妇还等着呢，咱们这么多年交情，先佘一回？”
爸爸也跟着开口：“是啊王婆，大不了俺明天割了谷米跟你换还不成吗？”
“俺倒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你家媳妇肯不肯了。”
王婆递出一个纸条，“这家刚死了个七岁的娃，夫妻俩怕孩子下去孤单，正寻人呢，不如将你这娃娃送去好了？”
“这咋行！”
我第一个出生反对，怎么能让我妹妹去给死人配亲。
可奶奶心里只有那能让妈妈怀上大胖小子的鸡蛋，哪在乎其他？
“换换换，想怎么配都不碍事。”
奶奶利索的把孩子交给王婆，就提着一篮子鸡蛋回了主屋。
“刘英呐，别说娘待你不好，这蛋我可是顿顿不落你啊。”
我紧随着奶奶脚步进屋。
就见奶奶在妈妈的身上扯着什么，紧接着，妈妈的裤子被掰了下来，尖叫声窜破了喉咙。
换来的不是怜惜，而是奶奶狠狠的一个耳光。
“呵，你当溺死了娃就不用生了？当初我老孙家要你进门可是花不少东西，不生个孙子出来，想都别想！”
说着，奶奶枯瘦的手从篮子里拿出一枚蛋，在手里摇了摇，随即掰开妈妈的腿。
“好好温着。”
妈妈浑身都在抖，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我靠近，她就像是惊弓之鸟，整个后背撞上土墙。
我听到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
“妈——”
妈妈急忙捂住我的嘴巴。
“大宝，别说话，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我点点头。
妈妈带着哭腔开口：“去，帮妈妈再拿一个来。”
我拿着碎了的蛋偷偷去扔。
回过头，正看着妈妈在自己的身下鼓捣着什么，咬着唇满脸痛苦。
3
“大喜事，大喜事！”
次日清晨，我被院子里的鸡鸣声吵醒。
全家都喜出望外。
好像是王婆的差事办得好，那家死了儿子的极满意，直接送了王婆几十只鸡崽。
有了这些鸡，奶奶就不愁没有蛋了。
“哎哟，老大也算是养鸡大户了咧！”
小婶磕着瓜子晃荡到我们院子里，满脸都是精明算计。
可惜当时我年纪小，什么都看不出来，反倒是被她一把瓜子就收买了。
“你娘呢？”
“娘睡着呢。”
“生的男娃女娃。”
我咧开嘴，“生了个妹妹，不过拿去换鸡崽子了。”
小婶揉揉我的脑袋，本来平坦的肚子给她一厥，愣是显怀了。
“哎呀俺的娘，您怎得这么偏心呐。”
爸爸和奶奶看到婶婶都是一脸心虚，“俊家媳妇，你怎么来了？”
“爹死后，娘就不管我们了，俺们心底苦啊。”
小婶一把鼻涕一把泪，“家里有个宾哥儿要上学，俺这肚子里还揣着个孙儿，可您老心里眼里都净想着大哥。”
“您瞧瞧，这蛋一窝窝熬，俺家宾哥儿的童子尿一锅锅送，嫂子还不是生不出男娃。”
被小婶这一通话讲的，爸爸的脸上红白交加，很是难看。
“要我说咧，不如把那鸡都送了俺家，俺努努力再生个男娃，过给大哥得了。”
爸爸立马拒绝：“这说的哪话，说出去不是笑掉大牙？俺又不是生不了。”
小婶捂唇：“嫂子这都几窝了，儿子的影儿都没有，妈，您就心疼心疼阿俊吧。”
“俺家还有您两个孙儿呢！您不能只疼大哥家的呀。”
说到这份上，奶奶不一碗水端平了，还真怕以后小叔不给她养老送终。
不过鸡是万万给不得的。
奶奶狠了狠心，就叫小婶把那百斤重的大牛给牵走了！
“都怨你那没用的妈！”
“没儿子，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4
次日，奶奶一大早就把我从妈妈的怀中挪开。
我睡眼惺忪，看着奶奶伸手在妈妈的腿间摸了摸。
“哎呀哎呀，成了！”
奶奶激动万分，看着原本白皮的鸡蛋被温成粉红，乐得忙跑出去给正在砍柴的爸爸瞧。
“宾哥儿的童子尿呢？快拿来泡上！”
我打开窗，看着奶奶和爸爸对着老天磕头，嘴里振振有词：“老天爷显灵啦！”
爸爸爬起冲进来，对着妈妈麻木的脸蛋亲了一口，我害羞的别过脸去，“羞羞脸。”
爸爸乐道：“王婆说了，只要温出粉色，咱们家就有龙运！今年肯定生儿子！”
奶奶笑得合不拢嘴，“那可不，你们可要抓紧，早点给娘生个大胖孙子！”
全家都很开心，只有妈妈的笑不见眼底。
自从妹妹死了后，妈妈越来越瘦了，我都能摸到她后脖子的凸出的骨头，格外瘆人。
可是爸爸却说，女人生了孩子后都是这样的，但为啥隔壁的胖婶生完孩子走起路来还圆墩墩的呢？
“那是胖婶肚里有货，你娘还不到时候呢！”
原来是这个道理，“那我以后也得当个肚里有货的，不能跟妈似的咯得肉疼。”
听了我的话，爸爸和奶奶捧腹大笑，一个劲夸我机灵，“咱们大宝肯定有货，哪能都跟你这倒霉的妈一个德性，你可是咱们老孙家的后代。”
入夜，奶奶招手让我过去。
厨房里大锅烧得正热，一枚枚鸡蛋被放在稻草似的纸垛里，下面是黄澄澄、已经快被烧透的水。
“这就是宾哥儿的好东西？”
奶奶笑道：“大补的好东西！”
“大宝不许偷吃，一会儿水滚起来了就喊俺，俺炖汤给你娘喂进去。”
我舔了舔舌头，乖觉的点了点头。
这是能生弟弟的好东西，我不会偷吃的，万一我吃了，弟弟从我的肚子里出来可咋整。
水开后，奶奶捞了两枚被烧得裂开的蛋放进小锅，重新又添了一碗汤底，原本白嫩的鸡蛋都变成了土黄色，看着格外诱人，味道跟酒糟似的。
“来，大儿媳妇，吃蛋。”
妈妈形同枯木，尤其是那双眼睛，无神不说，看人时好像根本没有了生气。
奶奶将碗递到她的跟前，她接过，一双手却抖得厉害。
“呕！”
才刚喝了一口热汤，妈妈就忍不住吐了出来，汤水洒了一地。
“哎哟！咋都吐出来了？”
妈妈将碗往桌上一放，随即别过脸去，“我不喝。”
我听了这话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下一秒，爸爸抄起竹编，用力往炕上一砸，“咱妈辛苦折腾一晚上，你说不喝？你有啥资格说不喝？”
“这东西我看了恶心，就是不喝！”
“俺看你是欠打了！”
妈妈本就消瘦，被爸爸按进棉花被里几乎看不到身影了，只是那竹编一直在他的手里挥舞，不一会儿就沾了血。
“妈妈！爸你别打了，快把妈打死了！”
我害怕的抱着柱子哭喊，心里不禁开始排斥起奶奶煮蛋，每回只要煮了汤炖蛋，妈妈都要被打。
爸爸不听我的，直到那竹编裂成两半，才拽住我妈的胳膊往地上拖去。
“啊！”
我吓得跳脚，连忙躲到奶奶身后，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不敢细看。
妈妈身上的衣裳被抽得稀烂，尤其是那小腿已经血肉模糊，破布衣裳黏着烂肉，鲜血淋漓。
“不识相的玩意，我真是瞎了眼娶你。”
爸爸将我妈的双手拽着，就要往门口拖去，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沾上泥土，更显得狼狈可怜。
可我那时候太小，心里既是害怕，又是不解。
“奶奶，我妈要被打死了是不？”
5
奶奶叹了口气，“老大，别闹挺了，俺还嫌丢人呢！”
“妈！”
爸爸一松手，我措不及防就大哭出来，眼泪鼻涕齐刷刷往下落。
妈妈见我哭喊，也不管身上的伤势多重，连忙往我这儿爬。
“别哭，不许哭。”
我强忍着不敢出声，小心翼翼的依偎进她的怀中。
奶奶找了个长凳坐下，头一回这么语重心长，“大儿媳妇，你家大宝一天天长起来，迟早要嫁人的。”
“这村子里头，哪个没有兄弟的丫头嫁出去有好下场？你不为旁人想，大宝总是你的娃吧！”
此言一出，我能感受到头顶妈妈炽热的目光，仿佛要将我烧穿。
我默默抬起头，一瞬间，她落下两行清泪，“妈漂亮，不哭。”
她哭得更大声了，抱着我不肯撒手。
“喝吧喝吧。”
爸爸不耐烦的将那已经变得混浊的蛋汤拿来，妈妈这次没有犹豫，拧着眉一饮而尽。
“咳咳。”
她呛得厉害，我忙给她拍背。
这一晚，妈妈彻夜未眠，拿出我的衣裳缝缝补补，流尽了眼泪。
我陪她坐到蜡烛燃尽，可实在太困了，第二天醒来时，妈妈的眼睛通红。
“咋了妈？”
奶奶乐呵的走进来，手里抱着又一筐新蛋，“你妈这是高兴呢！今个儿出月子咯。”
“出月子？”
彼时我不知道它的含义，后来才明白，原来妈妈出了月子以后，就能给我生弟弟了。
饭桌上，爸爸让我盛了四回饭，那牛骨头是婶婶家送来的，爸爸啃了四五个，直到桌上残渣都不剩了，才拍拍肚子站起来。
“爸今天这么能吃呢？”
奶奶往我头顶上敲了一杠，“你个娃儿懂什么！洗碗去。”
我笑嘻嘻的跑开，路过主屋时，就见妈妈在换着炕上的棉花被褥，一直散着的头发也被她梳了起来。
“还真是个好日子呢。”
今个儿的井水都格外暖和，一点儿不冻手。
入夜，我被妈妈抱着擦了脸，奶奶突然进来把我抱走。
“今个儿大宝跟奶奶睡！”
“我不要。”
奶奶笑开：“你这家伙，净晓得给你爸妈添乱呢。”
我看向正在看报纸的爸，和一脸淡漠的妈，忽然意识到要有什么事情发生，默默跟着奶奶走了。
说是分开睡，其实都在一间屋子，只是一道帘子放下就隔了两间，旁边的一举一动呐，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我要跟妈睡。”
奶奶的床铺小，我只能贴着墙嘟囔。
见我不安分，奶奶往我腰上拍了一巴掌，“别出声，一会儿可不许闹腾。”
烛芯噼啪，外头的风吹得窗户吱呀作响。
迷迷糊糊的，我听到妈妈的声音响起，像是闷哼，又像是在呓语。
我心大，没多想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爸爸早就出去砍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的妈妈身边。
“呀，妈，你这是被爸揍了？”
妈妈拢了拢松垮的里衣，遮掩住那些青紫的痕迹，一向冷淡的脸上浮出一抹不自在。
“别瞎说。”
她的声音很虚浮，像是经受过什么摧残却要拼命开口。
“妈再睡会儿。”
妈妈这话我没听真切，就见她又躺回了被窝，我跟着也躺了进去被她搂在怀里。
可白日里没热炕，我的身上却愈发的烫。
我被热得从被窝里爬起来，一摸发现额头上全是汗。
“妈，妈？”
妈妈的身上也热得厉害，汗都透过里衣浸湿了被褥，我蹬了蹬腿，觉得脚下一片泥泞。
“呀，咋都是血！”
6
奶奶没辙，见妈妈脸色苍白的根本叫不醒，只能花钱去请了大夫。
诊所的老医生皱了眉，“你这媳妇不是才生完？”
“是呢，上个月生的，才出月子。”
“这几天是不是跟你家老大行房了？”
奶奶支支吾吾没开口，兴许觉得这是件私密事不好道与外人听。
不过人家一猜就是一个准。
“你们真是胡来，刚出月子怎么能做那档子事！”
送走无奈摇头的老医生，奶奶却没有半分愧疚的情绪，反倒是指着妈妈破口大骂：“没用的东西，丢尽我们老孙家的脸！”
接下来的日子，妈妈刚好一点，我就被奶奶抱走。
第二天就是一大锅的鸡蛋，飘香四溢，连隔壁胖婶家的小黄狗都跑来摇尾巴。
妈妈愈发消瘦。
奶奶说了，为的功效好，现在除了鸡蛋，什么都不许给妈妈吃。
那天晚上我偷偷藏了块面饼，妈妈还没嚼上两口呢，脸颊差点被爸爸用鞋底子打开花，我的屁股也没幸免。
“孙家大娘，你媳妇在河边昏倒咯！”
我紧张的握着妈妈的手，冰冰凉凉的，跟当初襁褓中的妹妹一样。
“奶奶，妈不会死吧？”
“胡说什么！”
老医生松开把脉的手，轻轻笑了下，“你们还真是讨了个有福气的媳妇。”
“恭喜啊！她这是怀孕了。”
这话一出，我家不亚于过年的气氛，爸爸和奶奶喜极而泣。
“好啊好啊，刘英总算是怀上了！”
“老天爷您睁开眼保佑一下我儿媳妇这胎，一定要是个儿子啊！”
7
奶奶甚至算好了黄道吉日，一定要在某月某日生产，说是肯定能有个弟弟出世。
我虽然年纪小，却也觉得这个说法太过笃定。
可谁都拗不过奶奶，尤其是这黄道吉日还是王婆告诉奶奶的。
毕竟王婆在我们村里可谓是“神仙”一样的存在，谁家生孩子送孩子走的事情没她掺和一脚都不算圆满。
“有动静没？”
到了算好的那天，一清早奶奶就把妈妈叫醒。
妈妈摇摇头，奶奶失望走开。
没一会儿，她又来，“还没动静？”
爸爸挠挠头，“要是一直没个动静，岂不是误了王婆说的良辰？”
家里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奶奶突然掏出个黄符纸贴在床头的柱子上，往上抹了两把地上的黄泥。
“要是刘英到晚上还没动静，就只能请神仙来帮忙了。”
神仙帮忙？
我坐在炕头，看看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黄符纸，又看着妈妈圆滚滚的肚子，“一会儿要来神仙呢？”
爸爸笑了笑，“等会你妈妈要生弟弟，跑出去自己玩，不许进来，知道不？”
我忙不迭点头，接过爸爸递来的糖果。
入夜，全家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妈妈更是汗流浃背，不停在肚子上打着圈。
“不行，再等可就真的误了时辰了！”
奶奶走到自己床头，拿出一把金灿灿的剪子，看起来放置的很好，上头一点锈都没有。
她在脸盆里冲了冲，就朝妈妈走去。
爸爸忙将我推到门口，可耐不住妈妈一声哀嚎，我忍不住爬到窗口看。
“安静点！这是神仙来帮你了！”
“大儿媳妇，你放心，这剪子娘磨得可利索，绝对不会伤了你的。”
“为了你的大胖儿子和娘的乖孙，忍着点啊！”
爸爸按着我妈的腿，奶奶弯着腰，不知道在她的腿间鼓捣什么。
妈妈的嘴里还塞着一团白布，额上满是白布。
忽然，鲜血喷射，奶奶的脸上、头上全是淋漓刺目的红。
我吓得差点跌到地上。
“啊！啊！”
两声嘶吼，像极了村头杀猪的时候，小猪撕心裂肺的嚎叫。
我蓦地有些心慌，妈妈总不会跟那猪似的，都没了气息，被大卸八块了吧？